我久久地站在河边。

河风是干冷的，一伸手便抓散了我的头发。

吹得我头疼。

忽然忆起上次站在这里的时候，河面泛着冬日的暖阳。

那时我也如我现在这般，踩在乱石滩上生根，看着绿水摇曳、摇曳，在河的远方旋成涡，闪着诡异的光。我从中午站到黄昏，那天是我的生日，我想起了一位与我于相同日子来到人世的老人，我想起他也曾在水边久久地凝视着，也曾像我这样呆呆地看着水面——但是，他想明白了，他走了，他成为湖里的一条鱼了。可我并没有想明白，我只能这样痴痴地望着，企图阿布拉克萨斯，这位爱的谋杀者能点化我。

说来，他离开的日子我印象深刻，与我深深爱慕的那个人是同一天日子。

我甚至有了绮丽的想法——我是不是该择个好年份，去追随他的脚步。

但是我是懦弱的，或者说，正因为我深深地相信着那句“因为生存本身就是对荒诞最有力的反抗”，所以我不，我不想让我的最后一点存在湮灭。于是，我站在这里，任没了叶的柳条被风吹折，胡乱地鞭打着我的皮肤，看夕阳昏昏沉沉地挂在西边，揉皱了河水。

现在的我身处黑暗之中，我沉默地望着水里的城堡——一座倒立着的冰雪砌成的城堡，冉冉升起，闪耀着红光，仿佛一道隔绝我与那个世界的防线。我颤抖着伸出手，像是喝醉了一般，耳边只剩下不知何处而来的轰鸣声，脑中又浮现出绮丽的幻想了——我若是就这样，坚毅地伸出手，像李白捉月那般，会落入你怀里吗？

最后理智阻止了我：你的宫殿不在这里，不是冰雪砌成的，在天上，在天上啊！你在举着酒杯开怀大笑着啊！

是啊，河水，只是虚构的永恒啊，它奔泄着、逶迤地淌着，但什么都留不下、什么都带不走，甚至连我这荒唐的念想都带不走……

河面上隐约闪现出了一道金灿灿的路。

忽然想到千年前的波涛海水，被月光照耀着，亮闪闪的，像极细腻的珍珠粉。就在那儿，被露娜怜爱的地方，一个温柔的哺乳的身影，轻轻地随波起伏着。

她被唤作大海的女儿。

所以，那道金光闪闪是你为我指的路吗？